俄式幽默之下，追寻真理之门
时隔半年，“光分科幻阅读沙龙”再一次聊到了当代俄罗斯国宝级科幻作家谢尔盖·卢基扬年科的作品。一月的时候我们谈论着太空歌剧《星星是冰冷的玩具》，而六月的《创世草案》则饱含着俄式幽默和夏日的芬芳。
6月18日下午，由八光分文化和成都“屋顶上的樱园”联合举办的“光分科幻阅读沙龙”第八期活动圆满举行。本期活动由现居成都的翻译家李昊主持，八光分文化俄文编辑喜如和成都有容剧社艺术监督黄亦杨作为特邀嘉宾，与大家一同探讨《创世草案》与它折射出的俄罗斯科幻文学特质。
“通往夏天的冰啤”为嘉宾们送来了俄式清爽，八光分精心制作的《创世草案》互动视频让众人身临其境，与基里尔共同面对故事中的机遇与挑战。
嘉宾和现场读者一同饮用“通往夏天的冰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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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事到创作
俄式人生态度
“虽然卢基扬年科是一位俄罗斯科幻作家，但他成长于哈萨克斯坦，全职写作之前是一位精神科医生。”喜如老师向大家介绍了谢尔盖·卢基扬年科的人生历程：最开始他是一名医生，但他始终无法割舍自己的文学梦，坚持写作；直到自己的作品逐渐受人欢迎，他才转变为全职作家，并最终成为千万富翁。
喜如老师提到，《星星是冰冷的玩具》一书被引进中国后，卢基扬年科逐渐被中国科幻迷知晓，但他的风格并不限于该书。与《星星是冰冷的玩具》相比，《创世草案》没有星际战争和太空歌剧，只有小人物的故事。两者的共同点在于，它们都反映了人们对现实的质疑。也许我们也曾经质疑过现实，而卢基扬年科的作品将这种质疑以幻想的形式加以放大——《创世草案》一书在这一点上尤其有戏剧性。
八光分文化俄文编辑喜如
“一开始，主人公基里尔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社畜，他的生活一切正常——直到有一天回家时，他发现自己的房子发生了巨变，房主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就连自己的宠物犬都将她认成自己的主人，反过来攻击自己。”
对于喜如老师阐述的这段剧情，黄亦杨老师认为主人公的精神陪伴“狗”的转变最让人伤心，李昊老师认为“失去房子”更能让读者共情，喜如老师则提到，“个人领地的丢失”和这之后被他人忘记的“社会性死亡”，对主人公基里尔的打击都是十分巨大的。
“但是基里尔并没有向现实投降。他不仅去找自己的朋友帮忙，调查一切，还总是保持着战斗民族的乐观精神。”即使到了所有人都将他忘记、仿佛已经山穷水尽的局面，基里尔首先想到的也是喝酒和购买生活用品，甚至还苦中作乐，闲庭信步地漫游大街——这一切都反映出一种“俄式人生态度”。也许，极北之地的苦寒、卫国战争的光荣历史和苏联解体的苦痛巨变，为俄罗斯人带来了坚韧的民族品格。
电影《创世草案》剧照
从剧情之外的角度，喜如老师也贡献了自己的见解。“卢基扬年科给自己的小说下了两个定义：行动派小说和道路小说。”行动派小说，指的是小说中的人物不断地在行动中做出选择，而不会过多地停滞和思考；而道路小说的含义则比较抽象——卢基扬年科把自己创作的故事比喻成一条路，这条路有两个特点：第一，这条路上所有一切都在发生变化；第二点更加重要：这段“道路”是自成一个命题的，并不需要一个目标，或者说目标始终是在“道路”之外的。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卢基扬年科的写作态度与戏剧工作者黄亦杨老师不谋而合：为提出的问题给出解法，那就不是戏剧了——解答自己提出的问题不是创作者必有的责任。“俄罗斯文学最具价值的一点是知识分子对真理的求索与自省。”黄亦杨老师赞赏了俄罗斯文学的现实主义特质，并且认为福柯描述过的“圣贤型知识分子”所持有的启蒙理性傲慢是对创作的束缚。
“俄罗斯作家总是在表达自己的迷茫和追寻，而不会随心所欲地给出答案——他们总是避开看待世界的上帝视角，在不可控的现实和不确定的道路中质疑一切。”李昊老师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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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爆剧情反转
或然历史之镜
——以下内容包含深度剧透
“阿尔坎这个俄语词汇如果直译，就是‘套马的绳索’。”喜如老师向大家介绍了《创世草案》中风格多样的平行世界，这其中的“阿尔坎”则是通往剧情高潮之钥。代表俄罗斯政府的政客季马想要为俄罗斯人找到新的“民族精神”，为此他瞄准了与主世界（基里尔所出身的世界）高度一致，但是比主世界超前三十年的阿尔坎，并希望此时已经掌握通往各个平行世界的“海关”的“执事”基里尔打开通往阿尔坎的大门——但大门的背后，是一个比主世界落后三十年的强盛苏联，以及一个惊人的残酷真相。
“我个人很喜欢或然历史小说，它能为身处现实的我们去构造已经发生的既定历史之外的更多可能性，为我们设定一些‘他者’，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参考对象。”《创世草案》中，阿尔坎世界将基里尔身处的“主世界”称为“地球2号”——读者们代入的主视角、主世界，原来是阿尔坎的“他者”。
身处上世纪70年代的阿尔坎苏联强盛无比，这样的强盛建立在以其他平行世界为“创世草案”的实验之上。他们创造各种各样的平行世界，将它们作为初始条件不同的实验场，通过观测它们的发展从而决定自己的发展方向，甚至不惜牺牲这些“草案”也要得出实验的结论。
对于阿尔坎这一设定以及本书剧情高潮的评价，黄亦杨老师则以改编电影与原作的差别为角度进行了阐述。“阿尔坎在原作中主要体现为上世纪70年代科技与社会背景下的‘完美’，而不是电影版中的高度发达——电影版对阿尔坎的图景处理其实拉低了作品的格调，所以欢迎大家一起品味一下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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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拍案惊奇
挖掘独特魅力
“我觉得《创世草案》中的平行世界就像是一个个剧本杀，而基里尔的海关执事这一职位宛如剧本杀的主持人。”黄亦杨老师以戏剧艺术工作者的审美直觉，为《创世草案》的风格找到了一个独特的譬喻。
成都有容剧社艺术监督黄亦杨
“类似设定的作品我看过很多，但《创世草案》有它的独特之处。”在阅读此书时，黄亦杨老师联想到了博尔赫斯的小说、《计算中的上帝》等作品，这些作品中都将自己描绘的世界设定为“被人为构造的世界”——它们都直接描写了创世者构造世界的过程，而《创世草案》则通过草蛇灰线的铺垫和展开，间接刻画出了阿尔坎这一创世者形象。
“这让我联想起了以前玩过的游戏《极限脱出》三部曲，它运用叙事诡计让玩家对世界产生误读，在误读被揭示时给玩家带来惊叹和快感——《创世草案》也给我带来了这种感觉。”
游戏《极限脱出》
“如果这本书只是老老实实讲故事，也许它就会和好莱坞的量产冒险片没什么两样。”阅读此书时，黄亦杨老师最在意的不是故事，而是每一章开头的作者随笔。这些随笔表达了卢基扬年科本人对故事情节的评判，以及由此展开的生活感想、人生感悟——颇有一种一边记录着他人的历史，一边以“太史公曰”作注解的超然。
我们的往期推文也赞赏了本书的精彩随笔
“《创世草案》能获得中国读者的肯定，也要感谢本书译者郑永旺老师和宋红老师的努力。”提到俄语作品的翻译，喜如老师颇有感慨。俄语的一个词可以有几十种形式，所以俄语作品的翻译本身就是大工程——所幸本书遇到了极负责任的译者，让读者可以有十分流畅和本土化的阅读体验。
“本书的翻译在本土化的同时，又保留了俄式原味。”同为俄语翻译者的李昊老师指出，现在的街头俄语较之以往变化很大，即便已是老作家，卢基扬年科写作时也会受到当代俄语变化的影响。能够读到来自经历了多年社会巨变和动荡的俄罗斯的当代作品，实属中国读者的幸运。
“翻译工作也是存在代差的。”黄亦杨老师常以《等待戈多》一文的中文翻译为例向他人阐述这个概念，认为老翻译家的译文讲究严谨，有时可能会失掉原文戏谑的意味——而《创世草案》中文译本很好地克服了这个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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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互动视频
代入突变人生
“从基里尔人生的突变到平行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展开，本书前期的篇幅占比约23%，我们可以用互动游戏的方式一起体验这段经历。”
面对八光分为本次活动特意准备的互动视频，李昊老师邀请了一位即将踏入大学校门的青年朋友来优先体验这场游戏。在突如其来的陌生“房主”娜塔莎与几乎将自己赶出现实的生活巨变面前，他扮演的“基里尔”采取了激进的态度，但很快就陷入死局。
“保持平静就可以最顺利地度过这一阶段，这也是基里尔的做法。”喜如老师将进度回溯，为大家展示了这场游戏的标准解法——很快大家便看到了“海关”外五颜六色的平行世界。
《创世草案》互动视频投屏展示
在活动的问答环节，大家还讨论了“全球范围内想象力的枯竭”这个话题。黄亦杨老师揭示了科学界的一种怪象：“元宇宙”等应用科学仍在蓬勃发展，但基础科学已经很久没有突破性进展了。“互联网重塑了我们的认知，导致我们虽然接受到了海量的信息，想象力却愈发枯竭了。”他觉得小时候他看过的《哆啦A梦》《魔方大厦》等动画，比起现在的很多作品更有想象力的灵光。
XR行业的嘉宾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AI、元宇宙等科技产业依然在高速发展，想象力并没有枯竭；科技奇点将至，科技会给人们带来新的希望。黄亦杨老师则从“科技与科幻的区别”和“算力、能源和人类自身对元宇宙的限制”等方面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在热烈的讨论和冰啤的清凉中，本次活动圆满结束。如果您想要了解潜藏在俄式幽默之下的卢基扬年科多彩世界，欢迎点击下方购买《创世草案》！